努力

凡是中国人，又或者外国人可能也一样，从生到死都离不开这俩字：努力。甫一落地，就要努力吮吸，不然代谢过慢，黄疸淤积；及至入校，也要努力学习，不然少年无形，前途渺茫；终于走入社会，更是要努力工作，不然何以进益，不成方圆。

努力大概是没错的，只是努力的方向有待商榷。求学时死记硬背的碳碳键键角之类的细枝末节只会空费大脑细胞，几年后甚至完全抛诸脑后了；毕业后变成牛马的一员，就算夙夜在公辛勤劳作，也不过是给别人的资产添砖加瓦罢了。

这些努力恐怕未必是本人的真实意愿。学生们的手机使用被严加管制，在网络上的声音并不很大，但是连年上升的抑郁比例和自杀数量已经给出了他们的答案；打工人的抱怨铺天盖地，他们既没有金钱，也没有时间，甚至连梦想都没有了。

如此说来那努力的方向可能真的错了。一个小偷小摸的发奋图强，只会让其他人浪费金钱与劳力在更大更厚的防盗门上；而普通人的汲汲营营或许破坏力表面上不这么明显，但本质上也只是从既有的蛋糕上多给自己捞点罢了，手上舞动得再快，也只能催促大家一起往自己的盘子划拉，相比慢条斯理地按需进食，只会浪费的更多；但这些都是小恶，归根结底都比不上诸如宗教政治金融之类的从业者对社会的破坏，因为这些自我标榜为“圣人”的蛀虫从诞生之日起就不事生产，只为巧取豪夺，这些行业越是躁动，社会就越被这些大盗拖入历史的螺旋。

能真正为人类做贡献的人文明早已牢牢记下，也无需我等庸人歌功颂德。所有人都知道四百年前曾经有一位巨星名叫牛顿，但是谁还记得几个与他同时期的所谓教宗政要名流巨贾呢？岁月公正地在人类的共同记忆里刻下了那些带动世界向前迈进的名字，至于其余的欺世盗名之辈，早就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流了。

我在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时代于同龄人中叱咤风云，可谓小时了了，科学家的梦想把整个人膨成了一个气球。后来才发现全赖人少地偏，原来是个矮子里的将军。在认清了自己不过是芸芸众生中平平无奇的一员之后，气球戳破，曾经的奢望已经不知飞到哪去了。世界既然没有选中我达而兼济天下，那我也心安理得地独善其身，毕竟少给世界拖后腿，就是我能做的最大的努力了。

2025-03-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