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语

今年是小吴参加工作的第五年。

五年前小吴刚刚大学毕业，在亲戚的推荐下进了单位，除了会玩游戏一无所长，甚至就连游戏其实也玩得一般。在实习期里每天心惊胆战，直到后来和同事日渐熟稔后，小吴才终于放下了焦虑，和前辈们打成一片。

五年后的今天，小吴虽然还不是老吴，但也算得上是单位的老人了。今天单位又开一个不知什么会，小吴倒掉昨天剩下的隔夜水，又打了一杯新的，照旧坐在王哥的边上。今年新进来的大学生，喊小吴叫作吴哥的，正半蹲在会议室角落等着拍照，小吴看了他一眼，注意到了大学生边上的柜子。这个柜子的柜门有些松动，经常碰一下就自己打开了，这样站起来的时候就会碰到头，小吴以前就碰到过好多次。

回忆着自己的青涩岁月，小吴出了半天的神，最后被王哥刷刷刷的写字声惊醒，还以为这次会议是有什么正经事务要公布，赶忙抄起笔来偏头看了看王哥的本子，原来王哥在画一个小乌龟，形状轮廓都已经画完了，正在给龟壳涂色。

小吴咂了咂嘴，心想那我就画条鱼吧！刚提起笔来，就听见咣的一声，原来大学生果然撞到了柜门上，正在那捂着脑袋一脸抱歉，自责于打断了大家的会议。领导中断发言安慰了大学生两句，又继续讲道：

“咱们这次会议呢，主要哇，主要是说说咱们单位门口这个标语。咱们看这个标语：客户就是上帝，啊，客户就是上帝。词确实是好词，但是！它没有突出重点呐！重点是什么？重点是客户！上帝，是形容我们对客户的重视，客户才是最重要的，才是重点！但是呢，现在这个重点和别的字没有区分呐！它们全都一样大！所以这个客户俩字，字要更大一些！噢对，还要红色！我说过很多次…”

小吴听着听着，开始端详自己的杯子。这个杯子是小吴刚进单位时买的，上面写着四个漂亮的楷书：岁月如流。进单位之前小吴习惯买新的矿泉水喝，一饮而尽不留一滴。进了单位之后买了自己的杯子，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倒掉昨天剩下的水，再接上新的一杯水，明天再倒掉今天剩下的水，再接上新的一杯水…

正胡思乱想，忽然听到领导啪的一声合上本子，宣布“散会！”。小吴跟着人群向会议室外蠕动，看见大学生小跑到领导面前说了些什么，领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怎么找到咱们这来了！让门卫把他赶走！”

“客户？客户又怎么了？赶走赶走！”

小吴急着尿尿，也懒得再听，赶紧挤出会议室，从厕所回来就看见王哥和几个人正在换门口的标语，“客户就是上帝”，客户两个字又大又红。小吴惊讶道：“这么快？这就做好了？”

“嗨！这不是新做的！”王哥回道：“我们要量尺寸去仓库找卷尺的时候，正巧看见这个前年的标语，才想起来前年本来就是客户两个字更大，是去年才改成字一样大的嘛！”

2025-05-29